海南自由贸易港 中国全面开放新模式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本月出席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做出了未来海南经济特区深化改革开放的重大战略部署，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支持海南逐步探索、稳步推进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分步骤、分阶段建立自由贸易港政策和制度体系，要求海南努力成为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新标桿，形成更高层次改革开放新格局。——中银国际首席执行官 李 彤

一、自由贸易港是当今全球最高标准开放模式

自由贸易港是设在一国（地区）境内关外、货物资金人员进出自由、绝大多数商品免徵关税的特定区域。自由贸易港不仅有助于推动国际自由贸易，提升区域内资源配置效率，更重要的是通过推进货物、人员、资金的自由流动提升市场竞争机制，倒逼政府职能、营商环境、财税金融、法律法规、人才制度的优化，同时又以上述领域的制度完善为自由港增加新的源泉，推动自由港从传统的国际贸易向多元化经济结构转型，提升了区域长期可持续发展动力。最近几十年来，经济全球化的深入推进，国际自由贸易兴起，推动要素的自由流动和产业链在全球范围内重新配置，是自由贸易港兴起的重要基础。

从国际发展经验看，香港、新加坡、鹿特丹、迪拜是比较典型的自由贸易港，发展歷史悠久，积累了完善和先进的自由港制度，具有以下一些特徵：

第一，地理位置优越，大多依託港口优势，海运歷史悠久，航运服务发达，实行港区一体化管理，基础设施完善，自由港内企业能够通过海陆空等多种交通渠道联通全球市场。

第二，贸易自由化，普遍为採取零关税政策，国际贸易结算和国际航运自由，报关手续简洁、通关渠道多样便捷、检验检疫环节便利，货物进出自由便捷。

第三，企业准入自由，营商环境优良，香港和新加坡奉行自由市场经济，绝大部分行业对外资没有准入限制，企业註册效率高、註册条件宽松，在香港註册企业只需要经过三个步骤，通过网上申请成立公司一般可以在1个小时内获发有关证书，通过纸张方式提交申请发出有关证书只需四个工作日，在新加坡註册企业只需三个工作日内即可完成。

第四，金融自由化或金融市场高度开放，资本进出和跨境汇兑自由，投融资便利，监管基于成熟规则。

第五，法律制度健全，人才流动自由，具有较高人力资本存量。

当前比较成熟的国际自贸港虽然都形成了相似的建设模式和政策机制，但能够在众多国际自由贸易港口和区域中脱颖而出，成为全球重要的货物和航运中心，则是因为他们普遍具有自己独特的优势。例如，香港自由贸易港是少有的全境实行自由贸易政策的区域，除了烟酒等极少数货物外几乎全部进出口货物均无需缴纳关税。

此外，香港还是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资本项目完全开放，金融市场高度发达，金融产品种类丰富，企业对外和外商对香港的投融资活动高度自由化，以及跨境资金自由流动性是香港自贸港的重要优势。鹿特丹自由贸易港是物流型自贸港，拥有立体交通运输网络和领先港口物流服务功能，形成了仓储、运输、销售一体化运营。鹿特丹港建立了公共信息平台，实现了港口服务信息化，提高了效率，降低了成本。

中国海岸线长，离岛资源丰富，具有建设自由贸易港的天然优势。十九大报告中就明确提出“赋予自由贸易试验区更大改革自主权，探索建设自由贸易港”。中国从2013年开启自贸试验区试点，目前已经建立包括上海、天津、福建等十一个自贸区。在新时代高质量发展的要求下，自贸港作为自贸区的更高级别表现形式，将成为全面深化改革开放试验区建设中的亮点，对于促进开放型经济创新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二、海南自由贸易港的中国特色与比较优势

（一）分两步走打造全球领先的自由贸易港

根据指导意见，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和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将以制度创新为核心，赋予海南更大的改革自主权。按照先行先试、风险可控、分步推进、突出特色的原则，分两步走在海南推动形成全面开放新格局。

第一步是在海南全境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赋予其现行自由贸易试验区试点政策，并要求在2020年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际，自由贸易区建设取得重要进展，国际开放度显著提高。

第二步是探索实行符合海南发展定位的自由贸易港政策，在时间节点上则要求在2025年，自由贸易港制度初步建立，营商环境达到国内一流水平，到2035年，自由贸易港制度体系和运作模式更加成熟，营商环境跻身全球前列。

从自由贸易港制度和对营商环境的要求看，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对标的是当今国际领先的自由港。在内外贸、投融资、财政税务、金融创新、出入境等方面也有望学习国际领先同业的先进经验，探索更加灵活的政策体系、监管模式和管理体制。重点措施包括：在提高行政效率方面，更大力度转变政府职能，全面提升政府治理能力，破除体制机制的弊端；在简便贸易环境方面，在海南实行高水平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完善国际贸易“单一窗口”等信息化平台；在降低市场准入，改善营商环境方面，将对外资全面实行准入前国民待遇加负面清单管理制度，深化现代农业、高新技术产业、现代服务业对外开放，推动服务贸易加快发展，保护外商投资合法权益；在完善金融服务方面，支持海南设立国际能源、航运、大宗商品、产权、股权、碳排放权等交易场所，形成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体系；在促进人员的自由流动方面，扩大外国人进入自由贸易港的免签条件。

（二）符合海南发展定位，体现中国发展特色

海南自由贸易港在建设经验上要学习借鉴国际领先同业的先进经验，但在发展特徵上则要从海南的自身发展特色出发，符合海南发展定位。海南经济以服务业为主导，2017年海南服务业实际GDP增长10.2%，工业实际GDP增速则只有0.6%，服务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高达80%左右，是海南当之无愧的支柱产业。海南区域面积只有3.5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足一千万人，海南作为一个陆地面积和人口较少的特区省，在製造加工、商品贸易和人才要素等方面并不具备比较优势。因此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发展，既不能是香港和新加坡等以转口贸易为重点的自由贸易港，也不同于迪拜工贸结合的自由贸易港特点。

海南自由贸易港重点是依託自然气候、黄金海岸和海洋资源等独特禀赋资源，大力发展国际旅游业并延伸至上下游及相关行业，积极扩展休闲、健康、体育、文化、医疗、教育等服务供给，提升现代服务业质量，降低服务价格，刺激服务消费。未来海南自由贸易港的比较优势或具体体现在：

第一，与香港和新加坡开展转口贸易大量进出口中间品有很大不同，海南自由贸易港进出口货物从用途的角度看或以进口最终消费品为主。背靠中国庞大的内部需要，依託中等收入群体的扩大和消费升级的推进，可能会更多以中高端消费品为主。2017年中国公民出境旅游1.3亿人次，是世界第一大出境旅游客源国地位，出境旅游花费达1152.9亿美元，人均消费支出约为880美元（约5800元人民币），其中大部分为购物消费。海南自由港将结合国际旅游岛建设，实现离岛免税购物政策覆盖全部旅客，提高免税购物限额，预期未来或将在全岛范围内建立类似中国香港的“消费品免税区”，直接满足中高收入群体的消费需求。

第二，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旅游消费中心，成为国际旅游岛。当前中国出境游内容中，体验式消费和服务业消费的佔比上升，例如中国旅游研究院就将到香港注射HPV疫苗列为“2017年出境游十大新玩法”，体现了消费者旅游模式的转变和对医疗服务业的旺盛需求。因此，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需要在拓展传统观光旅游的基础上，将旅游消费的种类与医疗等现代化服务和新兴文化体育消费相结合，丰富海南旅游产业的内容，从而解决当前海南旅游业的季节性限制。但这同时还需要推动海南服务业的对外开放，引入国际先进的服务经验，提升服务业的质量，推进服务业的国际化程度。

第三，与海南气候条件和自然资源相结合，支持产业升级，特别发展高新技术产业。除了发挥港口普遍的海洋优势，推动海南海洋经济的发展和海洋资源的开放外，还可以发挥海南的热带地理特徵，发展热带特色高效农业。香港、新加坡、迪拜等国际自由港均以传统服务业为主，在新一代信息技术领域的发展尚未形成特别突出的优势。海南自由港如果能以国家创新发展战略为基础，推动新一代信息技术产业与实体产业的结合、发展虚拟现实技术、数字创意产业，设立海南国际离岸创新创业示范区，将成为相对传统国际自由港比较显著的比较优势。

第四，与“一带一路”建设相衔接，加强对外交流与合作。海南是中国最南端的省份，是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战略支点，自古就是中国从东南沿海到东南亚的商贸枢纽。在对外交往和合作中，海南可以充分利用博鰲亚洲论坛等国际交流平台，服务“一带一路”建设，加强与东南亚国家的沟通交流，在海南设立文化、教育、农业、旅游交流平台，提升海南的国际化程度，将海南打造为面向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开放门户。

海南自由贸易港的发展定位是不以转口贸易和加工製造为重点，而是以发展旅游业、现代服务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为主导，更加强调通过人的全面发展，充分激发发展活力和创造力，打造更高层次、更高水平的开放型经济。这一方面规避了海南在製造业领域的短板，发挥了海南在现代服务业领域的优势，提升了发展规划后续的落地效率。另一方面避免了与香港、新加坡等国际领先自由贸易港形成竞争，实现了区域内的错位发展和协调互补，最大限度减少了自由贸易港之间的相互竞争，拓展了区域内自由贸易港的发展新空间。

亚太地区的服务贸易和投资合作，促进区域内生产要素和商品服务的自由流动，提升亚太地区服务贸易自由化与经济一体化。

（三）加快泛南海经济圈建设，促进中国经济转型与高质量发展

海南经济以服务业为主导，不具备製造业比较优势，在中国工业化前期受益不太突出。但随着进入新时代，中国面临经济转型和高质量发展的新任务，海南省凭藉国际旅游和相关服务业的比较优势，可以在中国服务业改革开放与经济转型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2017年，海南服务贸易额增长20%左右，市场主体增加15%，境外游客增长50%以上，在中外合作办学、设立外商投资电影院、境外参赛帆船入境等方面实现了政策突破。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将直接促进海南旅游、商贸、文化、体育、健康、医疗、教育、海洋、物流、金融等行业发展，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现代服务业龙头企业，提升泛南海经济圈的影响力，成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新亮点。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将形成较强的示范效应，提升中国现代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促进境外消费回流和经济由投资驱动转向消费驱动，提升经济发展的质量。

国家主席习近平本月出席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并发表重要讲话，做出了未来海南经济特区深化改革开放的重大战略部署，支持海南全岛建设自由贸易试验区，支持海南逐步探索、稳步推进中国特色自由贸易港建设，分步骤、分阶段建立自由贸易港政策和制度体系，要求海南努力成为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新标桿，形成更高层次改革开放新格局。

三、海南自由贸易港的示范意义与重要影响

（一）彰显中国扩大开放的坚定决心，促进全球化进程

习近平主席明确指出，海南建设自由贸易港，是党中央着眼于国际国内发展大局，深入研究、统筹考虑、科学谋划做出的重大决策，是彰显中国扩大对外开放、积极推动经济全球化决心的重大举措。

次贷危机之后，反全球化、贸易保护主义和民粹主义力量抬头，英国脱欧和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将这种力量推向高潮。特朗普执政以来，大举推行贸易保护主义政策，挑起对华贸易摩擦，引发国际市场动盪，给全球经济復甦蒙上阴影。

面对贸易保护和单边主义，中国以扩大开放姿态向世界表明，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闭，而且会越开越大，中国将坚定支持多边贸易体系和经济全球化进程，中国愿意进一步开放国内市场，扩大全球总需求，让更多国家分享中国发展机会。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标誌着中国正在向全球最高标准的开放模式迈进，自由贸易港不仅关注贸易，更加关注营商环境、人才聚集、科技创新等方面，希望打造全球最好的营商环境，加大知识产权保护力度，建立公正公开透明的法制化环境，与国际一流的自由开放规则相接轨。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为全球化进程注入强力正能量，将强化中国与亚太地区的经贸合作，降低全球贸易冲突风险，促进服务贸易自由化与跨境投资活动，拓展经济全球化未来空间。

（二）探索建立中国服务业开放新体制，促进亚太服务贸易和经济一体化

目前，各国製造业已高度全球化，未来全球经贸谈判与合作的重点是服务业开放，服务贸易将成为经济全球化进一步推进的重点。中国经济经过四十年改革开放，製造业对外开放已基本完成，中国已成为全球最大的製造业中心之一，但中国服务业开放相对滞后，当前全球面临保护主义挑战，中国需要加快服务业改革开放，一方面支撑国内服务业竞争力，促进经济转型，另一方面提振国际自由贸易力量，开拓全球化新发展空间。

海南具有离岛特色，国际旅游业发达，靠近东南亚经济圈，中央对海南自由贸易港的战略定位之一是“成为中国面向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重要对外开放门户”。海南自由贸易港的任务是以服务业市场开放为重点，形成服务贸易发展新高地，促进泛南海经济圈高质量发展，为中国服务业开放、参与国际服务分工合作和亚太服务贸易自由化提供有益探索。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将加快泛南海经济圈基础设施互联互通，形成服务业自由贸易平台，吸引更多国际专业人才，拓展中国与东南亚乃至亚太地区的服务贸易和投资合作，促进区域内生产要素和商品服务的自由流动，提升亚太地区服务贸易自由化与经济一体化。

（三）加快泛南海经济圈建设，促进中国经济转型与高质量发展

海南经济以服务业为主导，不具备製造业比较优势，在中国工业化前期受益不太突出。但随着进入新时代，中国面临经济转型和高质量发展的新任务，海南省凭藉国际旅游和相关服务业的比较优势，可以在中国服务业改革开放与经济转型发展中发挥重要作用。2017年，海南服务贸易额增长20%左右，市场主体增加15%，境外游客增长50%以上，在中外合作办学、设立外商投资电影院、境外参赛帆船入境等方面实现了政策突破。

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将直接促进海南旅游、商贸、文化、体育、健康、医疗、教育、海洋、物流、金融等行业发展，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现代服务业龙头企业，提升泛南海经济圈的影响力，成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中的新亮点。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将形成较强的示范效应，提升中国现代服务业的国际竞争力，促进境外消费回流和经济由投资驱动转向消费驱动，提升经济发展的质量。

（作者：李彤，中银国际首席执行官）【来源：大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