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个月来，贸易战升温等外部冲击加大，中国经济“稳中有变”，人民币贬值压力增加。市场对人民币国际化会否再次步入调整期，多了一些疑问。8月1日，人行召开电视会议，研究部署下半年重点工作，其中一项要求是，稳步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有序实现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人行明确人民币国际化的方向，有助於减轻市场疑虑。那么，香港可以做些什么呢？十多年来，香港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中扮演了“试验田”、“推动者”、“防火墙”等重要角色。新时期香港仍可通过若干切入点，参与并助推人民币国际化。
一、增加互联互通资产类别
互联互通既是内地金融市场对外开放的形式，也是人民币资本项目在风险可控下有序开放的推进形式。继沪、深港股通、黄金通、基金互认实施之後，2017年7月3日正式开通债券通“北向通”。债券通“北向通”开通一年来取得显着成效。截至今年6月底，共有356家来自21个国家和地区的境外机构参与债券通。2018年6月，债券通的日均成交量达65.5亿元人民币。未来互联互通可在交易所买卖基金（ETF）通、债券通“南向通”、新股通、商品通、股指期货通等更多领域更大范围取得突破，沪、深港股通可在合资格证券、合资格投资者、假期交易安排及股票借贷等方面放宽交易限制。
二、融入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拓展跨境人民币业务
以人行2015年发布《关於金融支持中国（广东）自由贸易试验区建设的指导意见》（“金改30条”）为契机，粤港澳的金融合作与创新已建立起以广东自贸区前海蛇口、南沙和横琴三个片区为平台的创新合作机制，跨境人民币业务是区域金融合作与创新的抓手和亮点。现已实现五个“跨境”：一是跨境人民币贷款；二是跨境双向发债；三是跨境双向资金池业务；四是跨境双向股权投资；五是跨境人民币资产转让。
《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规划纲要》不久会出台实施。粤港澳三地各有优势，形成互补，有条件将粤港澳大湾区建设成为世界级湾区，成为新的增长极。香港是境外最大的人民币业务中心，珠三角是境内跨境人民币业务的积极拓展者，金融合作与创新以跨境人民币业务为核心不断深化，香港在上述五个“跨境”方面将大有可为。
三、壮大债市，促离岸点心债发行和交易复苏
香港金融机构人民币贷款馀额曾一度突破3000亿元，主要部分是对广东境内企业放款。近两年拓展跨境人民币贷款难度有所上升、贷款额度有所下降，2017年底贷款馀额1450亿元，但未来仍有较大增长机会。跨境人民币资产转让对於盘活境内银行资产、引导资金流入、促进国际收支平衡，具有较强的实际价值和意义。目前可跨境转让的资产类别包括：贸易融资、自贸区融资租赁资产，以及不良资产。深圳通过前海金融资产交易所试点不良人民币资产跨境转让取得进展。研究显示，跨境人民币资产转让不仅是一项有潜质的业务，还可促进跨境人民币业务多元化发展。
2017年离岸点心债全年发行量249亿元，同比下降41%，连续三年下跌。在众多原因中，香港债券市场规模不大亦不算活跃是一个因素。今年香港财政预算案提出了有较大突破的推动债市发展措施：一是就中央政府在香港发行的非人民币（包括美元）国债，提供利得税豁免。二是推出为期三年的债券资助先导计划，吸引海内外企业来港发债。三是扩大税务豁免的债务票据范围，由原来不少於七年扩展至所有年期债务票据。令更多类型债务票据投资者，可获利息收入与买卖利润的税务优惠。四是推出借款上限1000亿港元的绿色债券发行计划。特区政府亦会为合资格的绿色债券发行机构提供资助，补贴其使用绿色金融认证计划的成本。预计相关措施可吸引更多发债主体来港发债，更多债券投资者参与债市，将有助於弥补香港“股强债弱”的短板，亦将有助於点心债走出“冰冻期”，出现复苏。
四、助推人民币在“一带一路”沿线的国际使用
香港扩大人民币在沿线的使用，三大抓手较为“贴地”：一是特区政府和业界可争取更多利益攸关方利用香港平台为“一带一路”基建项目融资，包括发行人民币债券融资。从有利条件看，其一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有巨大的基建融资需求。2017年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投资金额达143.6亿美元，占中国年度对外投资总额的12%。未来投资还会增加。其二是母公司在内地或海外的驻港公司已突破8200间，其中1413间企业以香港为地区总部。这些驻港企业往往是母公司投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运营平台。
二是香港银行可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提供人民币清算结算支持。香港大型银行都有区域化计划。香港不仅是“一带一路”的重要节点，亦将成为“一带一路”金融动脉的龙头。这可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当地银行在香港开立人民币结算帐户、为当地企业提供清算结算方便。
三是香港金融业、驻港中资企业可协助中资企业集团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培育人民币的使用环境。调研显示，由点到面，即中资企业集团利用在当地项目的主导优势，以相应的优惠条件鼓励上下游企业使用人民币进行贸易计价、结算，改善人民币在当地使用的微环境是可行的。银行可提供开户、人民币结算、汇款等配套服务，协同增效。众多微环境的培育和改善，将有助於大幅提升人民币的国际使用。
五、打造“石油人民币”金融产品中心
中国推动“石油人民币”发展取得新进展。2018年3月26日，以人民币计价和结算的原油期货将在上海期货交易所下属的上海国际能源交易中心（INE）正式挂牌交易。至今，INE原油期货运行超过130天，表现达到了市场预期。目前期货价格约503元人民币，与国际油价保持一致；日成交量在24万手左右、日成交额超过1000亿元人民币，仅次於纽约原油和布伦特原油期货；参与实体企业多元化；夜盘成交更为活跃。总体看，当前仍以服务中国实体企业为主要任务，谈原油期货定价权为时尚早。但假以时日，完全可能构建起石油美元、石油欧元及石油人民币多元化的石油计价结算体系，为全球石油贸易提供公平竞争、自由选择的计价和结算基准。
香港作为重要的国际金融中心及全球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在国家发展“石油人民币”的过程中，可扮演重要角色：一是可为原油期货交易拓展更多境外投资者、优化原油期货市场的投资者结构、增加参与主体多样性，提供支持。二是可借助人民币产品方面的创新能力，将香港打造成“石油人民币”金融产品中心。
六、支持CIPS成功运行
人行主导开发的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ross-borderInterbankPaymentSystem，简称CIPS）是人民币国际化最重要的基础设施。CIPS一期运行良好，CIPS二期的业务范围和参与者进一步扩展，未来CIPS将成为人民币全球清算体系的核心、支持人民币跨境使用的主渠道。香港目前是全球最大的离岸人民币清算中心，可发挥推动者角色，助推CIPS达成长远目标。
展望未来，香港可望形成推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与巩固并提升香港国际金融中心及全球最大离岸人民币业务枢纽地位，相互促进的良好局面。人民币国际化的稳步推进，亦会对人民币汇率形成支撑。
（作者：柳洪，中银香港高级经济研究员） 【来源：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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