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世界正在向何处去

  今日世界，正处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许多前所未有的事件不断发生，世界面临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更加突出，很多人对未来的预期越来越不确定。所有这些，都提出了一个根本的问题：今日的世界正在向何处去？今日的世界应该向何处去？这个问题似乎太大，但实在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

人类社会在自己的发展进程中，已经多次遇到过“世界向何处去”的问题，至少近100多年来，已经遇到过四次

  19世纪末20世纪初，由于没有能正确回答这个问题，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20世纪三四十年代，由于没有能正确回答这个问题，爆发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战争结束后，由于对这个问题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于是世界分裂成了两大阵营。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人类第四次遇到“世界向何处去”的问题，结果是柏林墙的倒塌，苏东剧变，冷战结束。对这一答案如何评价？至今仍然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到现在，我们会不会第五次遇到这个问题呢？

  中国处在世界的大背景下，也多次遇到过“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100多年来，鸦片战争前后遇到过，戊戌变法前后遇到过，辛亥革命前后遇到过，20世纪三四十年代遇到过，50年代中期遇到过，70年代中后期遇到过。改革开放则是最近40年来对这个问题的最好最正确的回答。但在改革开放进程中，我们还是不断遇到这个问题。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在世界大变动的漩流中，中国曾处在十字路口，邓小平的“南方谈话”正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使中国改革开放大踏步向前推进，到现在取得了极大成功。

  今天的中国，仍然面临着向何处去的问题。世界上很多人读不懂中国，其中一个关键的疑问是：不知道或不理解中国下一步将向何处去。对这个问题，中国共产党已经多次明确宣告：中国要坚定不移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路，决不走封闭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当然，外国朋友更愿意看到实际行动，所以，我们也要做出更大的努力，确保中国不停滞、不僵化、不折腾、不倒退。

今日世界正第五次面临“向何处去”的问题

  第一，信息化、智能化的加速发展对人类生命的存在形式、活动方式提出了严峻的挑战。信息化、智能化扩张了人的头脑等器官，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但也提出了一系列伦理和法律问题。在享受这些便利的同时，人类大脑思考和决策的方式将发生怎样的变化？人类的尊严、自由和人权还能不能受到保护？数亿人会不会被一个超级强大而又不受控制的外在力量所控制？整个人类会不会被越来越高级的智能体系异化？

  第二，特朗普上台、英国脱欧、法国动荡、默克尔辞去党主席职务，都表明民粹主义思潮正快速发展。基层民众越来越看重自己的实际利益，这自有其合理之处，但令人不安的是，人类的共同命运和基本规则却越来越被忽视。社会的裂痕越来越大，草根对精英的不信任程度愈益加强。狂热和暴戾之风日益滋长，而一些政治家正在迎合这股风气，新的草根精英上台更加任性。在文明长期发展基础上积淀的人类理性正在不断地被抛弃，民主、自由、博爱的价值观正在褪去色彩。世界一旦失去理性，将会走向何方？前车之鉴令人忧虑。

  第三，世界范围的民族主义思潮正日益与全球化趋势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标背道而驰。人类千辛万苦、长期形成的许多理念和共识，如生态文明、环境保护、和平共处、互利共赢、多边主义，等等，都正在被侵蚀，甚至被抛弃。联合国宪章、世界贸易组织、巴黎协定等都遇到更大的挑战。“丛林法则”又在死灰复燃。如果越来越多的国家都只考虑自身利益而抛弃共同规则，初现雏形的全球治理体系必将受到冲击，世界将走向何方？

  第四，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贸易战，不仅表现在中美之间，而且表现在美欧之间，甚至表现在其他不少国家之间。一般的贸易摩擦难以避免，经济全球化更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但如果摩擦失控而成为贸易大战，那就将不仅破坏世界贸易组织的整个体系，破坏长久艰辛建立起来的贸易规则，而且不可避免会造成大范围的经济衰退，造成不少国家的经济灾难。如果世界陷入严重的经济衰退，由此带来严重的经济、社会、政治动荡，各国将如何应对？中东、非洲、欧洲、南美的难民潮已不堪重负，如果爆发更大的难民潮，谁又能独善其身？面对可能的动荡局面，人类一定能够驾驭和控制吗？

  第五，许多热点地区战乱不止，大国之间的博弈又在加剧，很多国家的互不信任和相互猜疑日益增强。因此，世界的军备竞赛又如火如荼。当年德国、日本的扩军备战，美国、苏联的军备竞赛，不仅消耗了大量的人类资源，而且给世界带来了极大的不稳定性甚至灾难。今天，不少国家都力图掌握超越对手的军备力量，都力图重新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甚至企图用武力解决彼此争端。如果这样的军备竞赛不加制止，世界会更加安全还是更不稳定？无节制的军备竞赛能够保证自身安全吗？恐怖平衡还能当法宝重新捡起吗？如果发生1914年萨拉热窝那样的偶发事件，人类会不会再次被拖进世界大战的灾难？

中国希望世界读懂中国，但也要读懂世界，更要读懂自己

  今日世界，固然有许多令人惊喜的发展和进步，但面临的诸多问题又使许多人感到茫然。越来越多的人担忧中美关系的前景、担忧美俄关系的前景、担忧欧洲安全的前景，甚至已经担心互相较劲的大国会不会由于第三方因素而爆发大战。

  所有这些都说明，今日世界，正再一次处在十字路口，再一次面临“世界向何处去”的问题。到底是增强理性，还是转为任性？是发展文明，还是转向蒙昧？是坚持和平，还是扩大冲突？是发展民主，还是实行霸凌？是促进共同发展，还是恢复狼性竞争？是坚持合作对话，还是重新扩军备战？是推进全球化，还是逆转全球化？是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还是制造新的世界乱局？归根到底，世界是向前进步，还是向后倒退？

  我们对世界的发展进步依然充满信心，我们相信和平发展依然是世界最大多数国家和人民的追求，世界的理性、文明、良知、秩序仍然占据上风。因此，笔者并不认为这些问题已经到了十分尖锐、无法控制、无法解决的地步。但是，面对当前一系列让人迷茫的复杂问题，未雨绸缪，及早从根本上明确回答人类向何处去的问题，防止人类日益失去理性、防止文明成果被再次抛弃，防止基本规则被彻底破坏，防止“丛林法则”再次支配国际关系，防止人类再一次走错道路，是非常必要的。

  中国希望世界读懂中国，但也要读懂世界，更要读懂自己。世界要读懂中国，也要首先读懂世界自己。双懂、互懂，方为真懂。需要读懂的问题很多，但根本上，是要明白中国向何处去？世界向何处去？如果进一步上升和考虑“世界向何处去”的问题，我们的思路将更能抓住本质，我们的对策将更加聚焦。希望我们继续认真思考、研究和回答“世界向何处去”的问题，更希望人类在雾霾重重之际，能够始终保持清醒和理性，坚持正确方向，避免误入歧途！

（作者：李忠杰，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副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来源：人民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