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8年前,美国未来学家约翰·奈斯比特的《大趋势》一书畅销1400万册,成为轰动全球的一部理论专著。在那本书中,作者提出了未来社会发展的十个大趋势,信息时代的到来以及全球经济一体化都在那些大趋势的预测之中,现在回头看看,十大趋势全部应验。
约翰·奈斯比特担任过肯尼迪总统的教育部长助理和总统的特别助理,曾获12个人文科学荣誉博士学位。如今已70多岁,39岁时就放弃高官厚禄毅然辞职干起了个体户,成立了“都市研究公司”,以专家的名义自由发表评论,提出了大量有独特见解的观点,成为世界未来学研究最有成就的少数几个专家之一。
约翰·奈斯比特未来研究,基本是对未来10——15年进行预测,这种预测着重于大趋势。我举个例子,设想在1982年的时候,有这样两家公司:一个按照传统思路发展工业化时代的产品,比如汽车、钢铁、造船、石油等等;一个则按照信息化、网络化和一体化的模式发展信息时代的产品,如因特网、计算机软硬件、通信产品等等。这样两个公司管理、投资都是一流水平,经过近20年的发展,现在来评估一下,前者可能是效益不错,略有盈余;而后者则是飞黄腾达,成为暴富群体。我们现已看到了这一预测的成效,如微软的盖茨、雅虎的杨致远等等。
预则立,不预则废。不按照未来的发展趋势和规律去发展,就会逐渐被历史的车轮所淘汰;如果迎着朝阳、面向未来、屹立于新的浪潮之前抓住历史的机遇去发展,就会占尽有利时机,轻而易举地获得成功,也就自然而然地实现超越发展。20年前微软的盖茨、雅虎的杨致远还都是年轻小伙子,他们在美国的石油大亨和汽车大王眼里算不了什么;但是,这两个年轻人抓住了机遇,把握住了大趋势,因而获得了巨大成功,如今已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富豪,以至于美国司法部不得不动用法律手段来拆散微软,因为再像这样发展下去就会垄断全球信息业,会对国家利益构成挑战。
在中国,有没有我们的约翰·奈斯比特呢?2500年前就有兵圣孙子,他的预测和兵法对今天的战争理论都有非常重要的指导价值,但是我们应用的如何?在中国,孙子兵法主要还是限于学术研究,还没有真正进入军事理论、战略决策、作战训练。而在美国和西文国家,他们在孙子兵法的学术研究、论文数量方面不如我们,但人家强调实用,在核战略、信息战略、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中美关系的运筹等重大战略问题上,都有灵活运用孙子思想的例证。清朝晚期的魏源在《海国图志》中就预测到海洋在未来国家战略中的地位和作用,大声疾呼要发展海军,开发海洋,加强海防安全。不但没人理会,大清政府还认为是歪理邪说呢。《海国图志》在中国的历史上仅仅是一本文人所著的闲书而已。然而,50年后美国海军上校马汉,也写了一本类似的书叫做《海权论》,罗斯福总统亲自接见作者,居然把他的全部设想变为了现实,从而使美国超越大英帝国而称霸全球。几十年后再看清朝,却陷入甲午战争的悲哀之中了。我国建国后,也曾有过一个马寅初,这位北大教授在中国只有6亿人的时候就建言要控制人口的增长,结果遭到打压,马教授和他的人口论统统在政治的大棒下被打入冷宫。当中国人口突破12亿、13亿的时候,我们回首“人口论”,不感到难受么?
一个没有文化、没有学术、没有理论积淀的民族,还能有多大的发展和前途呢?寂寞的学术界需要呐喊,需要鲜花,需要赞美,需要扶植,需要鼓励,但不需要大棒。我们期待更多的奈斯比特、托夫勒、马歇尔、佩里、欧文斯那样的人物,而不是满脑子糨糊、成天泡吧和玩耍的“酒精考验的好干部”;我们需要远见卓识的领导人,而不需要急功近利、成名挂号的庸俗一族。要想超越别人,就必须搞好预测,把眼光看得更远些,更科学些。
二
为什么中国的科技落后?为什么中国人总是起跑领先,到了冲刺的时候却总是落后?为什么早就想通的事情,就是落实不了,干不成?这一系列问题,已成为世纪之谜,没有人能够破解,因为它已经不是一个教育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了。
从1901年诺贝尔奖首次颁奖到1997年止,共有470多人获诺贝尔科学奖。这其中有5位华人,他们是理论物理学家李政道、杨振宁,实验物理学家丁肇中、朱棣文,化学家李远哲。令人非常遗憾的是,这些获奖科学家,没有一位属于中国大陆科研机构和高等院校。而在美国,仅斯坦福大学一家,就有27人获得诺贝尔奖。我国著名科学专家赵红州教授,总结出我国与诺贝尔科学奖无缘的4点原因:其一,科学知识积累不够;其二,科学研究时间不足;其三,缺乏科学家群落;其四,缺乏科学人才识别和遴选机制。
中国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的一份调查报告表明,中国大约有5000个科技研究所和机构,平均每个机构有125名科学家和研究员,1995年近2500个研究所和机构的31万名科学家和研究人员甚至没有发表一篇研究报告。调查报告还发现,研究机构拿出来的科研成果只有5%达到“国家级水平”,15%达到“部级水平”。1995年,各研究所和机构申请的创新专利平均只有0.09个。为什么中国投入了大量资金,而创新成功率却只有10%左右。
与西方人比起来,我们似乎有一些很古怪的习惯,比如,总是很关注开始而往往忽略结束;太重视过程而往往忽略实效;太重视理论而往往忽略实干。你可以拿着工资整天不上班,最后能够出成果就行,这一点我们能做到吗?理论太多,实干太少,这都是我们的通病。
为什么起点超前,终点落后?我们总是起五更睡半夜紧赶慢赶闹腾了半天,最后还是落在人家屁股后面,毛病究竟出在哪里?为什么中学的时候行,成年了就不行?而美国则是初等教育“一塌糊涂”,却赢得世界最多的诺贝尔奖。为什么同是中国人,到了美国就接连获得多项诺贝尔奖?究其原因可能是中国传统教育模式的制约。儒家的古老学说,在中国流传久远,既是中国文化的宝藏,又是中国创新教育的桎梏。教师就像是传教士,照本宣科式地把经文教义讲授给学生,学生则把教师当成圣贤,虔诚地聆听和死背硬记。这种教育方式代代相传,便形成了中国独特的科举制度和考试制度,大概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应试教育模式。从小学到大学,我们中国学校的课堂仍然是“一言堂”,教师永远是主角,处于支配地位,学生则只是被动地听。有调查显示,我们现在的大学生68%在课堂或会场等场合只有被点名后才发言,即从不主动发言,有13%的人惧怕发言,有8%的人干脆拒绝发言。同时,80%的被调查者表示,从小学、中学再到大学,从未自学或接受过演讲、辩论和交际谈吐等方面的培训。正是由于语言表达能力差,害怕因辞不达意或笨嘴拙舌而被人耻笑,所以才缺乏畅所欲言的自信和勇气,并尽量回避社会交往。
西方的教育则恰恰相反,他们从小孩子开始,就采用启发式和讨论式的教育,讲究平等、民主和自由地探讨问题,不管你是教授、讲师或是一般学生,只要真有水平,人家就佩服你。儿子大声喊叫父母的名字,而不用尊称,这在我们看来简直是大逆不道,可在西方则被认为是平等的象征。在家里是这样,在学校学生就成了中心,老师围着学生转,讲课也不是排排坐,一本正经地听讲,而是围在一起,在娱乐中、游戏中、漫谈中学习,共同讨论,相互启发;校园没有围墙,便于学校与社会的交往;教授和讲师的职位也不固定,讲的好学校就聘任你,讲不好只得请你另谋高就。在美国,不少光能动嘴不能动手,徒有虚名而无实绩的专家、教授、博士、硕士经常是频频下岗而找不到工作,因为没有人愿意花钱雇佣这种好为人师的“说教先生”。严酷的竞争现实,造就了人们的创新意识,不创新、总是吃别人嚼过的馍就没有味道,也不会有人赏识你,你也就不会有市场,就难以生存下去。这种素质教育的结果,造成了强者更强的马太效应,造就了西方许多诺贝尔奖获得者。
中西教育截然不同,我们不可盲目照搬,但创新是具有共同性规律的。“世界上本没有路,只是走的人多了,才有了路。”开拓者不一定是成功者,但只要有1%成功的可能,就值得我们投入100%的精力去开拓和创新。大凡敢于进行改革的人,基本上都是事业心极强的人,他们一般很少考虑个人的安危和去留,所以,我们应大力提倡和热情鼓励创新观念、创新思维和创新实践,即便是失败了也不要过多谴责,因为我们的民族太需要培育这种精神了。
(作者:张忠召)【来源:摘自《解放军文艺》即将出版的《网络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