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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动的巴黎盛筵难再——《巴黎浪漫吗?关于法国的传闻与真相》读后

发布日期:2018-04-04    浏览次数:946

北京三联书店去年底出版的这本并不算薄的新书《巴黎浪漫吗?关于法国的传闻与真相》,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了它。越读,越觉得生动有趣:作者伊特维尔(Piu Marie Eatwell)是英国人,在法国居住十多年,结婚、生子,直到将他乡住成了故乡。由这样一位旅法英国作家讲述巴黎的种种趣事、怪事、正经或不正经的事,既有英国人天生的冷幽默,也不乏法国式的奔放、热烈与不管不顾。书中提到的英国人对法国种种的误解、偏见或是看不惯,对于我们这样生活在他处的旁观者看来,真像是小夫妻拌嘴,一来一往毫不留情面,眼见要闹僵了,其中一位扔一个笑话出来,嘻嘻哈哈一通也便过去了。

读这本书的时候,我们不妨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轻松自在一些,千万不要将这一册虽说有整整四页参考书目的作品,当成社科类学术专著为好。诚如作者在前言中提到的那样,她初到巴黎的时候,看到周围一切被视为典型法国化的东西,例如一隻新鲜出炉的羊角麵包、巴黎大街上娇俏瘦弱的美女甚至是那些小酒吧里粗鲁的侍者,都“激动不已、心醉神迷”。

 

迷人光景似乌托邦

“多么美妙啊。”初到巴黎时的作者忍不住一次次地重复这句赞美,然而,住得久了,她的法国梦禁不起过多的审视,开始“劈啪破碎”。当起初笼罩在法国一切事物上的浪漫的、带些幻梦味道的面纱被一点点揭去,露出实在与本真,作者恍然发现,原来那个迷人的、令人梦寐以求念兹在兹的地方,也有在速食连锁店里大口吞嚥的男人,相貌平平甚至体型臃肿的女人,还有那些脏兮兮的街道以及每逢假日都挤满度假市民的海滩,与这世界上其他普通寻常的城市并无二致。

类似的观感愈积愈多,引得作者思考:难道这些所谓的“例外”才是常态?难道所谓鲜艷迷人的巴黎光景,不过是旅行书作者或是离乡日久的远方游子想像出来哄骗或安慰读者的乌托邦?

日復一日在地的寻常生活,将作者从书中、从电影或是戏剧作品中了解到的巴黎印象不断校正,而这些并未出自臆想的、被校正过的想法与态度,才更趋近于可感可触的真实。诚如第一次来到香港旅行的游客往往只知道尖沙咀的钟楼和天星小轮而不会知道天水围公屋附近的超市长什么样子,初到巴黎这个繁华名利场的普通男女,恐怕也只能凭藉想像中的法国美食与美女聊作慰藉,又怎有机会对臭气熏天的巴黎地铁或是法国普通人家中的园艺风格指手画脚呢,更无从知道法国女人究竟刮不刮体毛以及法国男人对性爱的独特口味了。

新鲜的认知往往建构在打破原有的框架与刻板成见之上。本书副标题中的“传闻与真相”正正暗示出作者铺排书中十个章节的方法:她先将人们对于法国美食、女人、家庭关系、公共设施乃至艺术文化的“刻板印象”摆出来,然后透过列出实例或谈论心得等,将这些观点逐一分析。

 

刻板印象逐一打破

坊间传闻巴黎是欧洲臭名昭著的“狗屎之都”,例如美剧《慾望都市》中有一处精彩段落是其中一位女主角在巴黎旅行时,将自己细细的鞋跟插进了一团黏糊糊的狗粪便里,又如法国记者Laure WatrinLayla Demay曾在一篇关于故乡的特写文章中,毫不客气地批评这座城市的狗“的确是走到哪儿拉到哪儿”,而作者在实地考察之后亦发觉:这些传言竟是真的!巴黎的狗狗享有随地便溺的特权,而巴黎市政府对待这样不管不顾的行径,竟然无能为力。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巴黎不单是名副其实的欧洲狗屎之都,“而且是欧洲鸽粪之都和老鼠屎之都的有力竞争者”。

有关巴黎遍地狗屎与骯脏地铁的传言固然是真的,另有一些则被作者证实为假,比如法国人每餐都喝葡萄酒,比如法国人不洗澡,又如法国是一个平等的社会。法国南部那些最好的葡萄酒酒庄固然成为外地游客必去之处,但对于法国本国人来说,从一九八○年到二○○八年,法国国内葡萄酒的消费呈直线下降,从五百亿升降到了三百二十亿升,也就是说,每个成年的法国人每星期平均少喝了整整一瓶酒,与此同时,他们对于矿泉水和果汁的消费量则不断上升。你知道吗?现如今法国波尔多葡萄酒的第一大买主,不是法国人,竟然是远道而来的中国人。

至于“高卢人不洗澡”以及“法国是一个平等社会”这个传闻的缘起,前者是因为法国的自来水供应系统姗姗来迟,后者是因为人们对于一七八九年“自由、平等、博爱”的法国大革命宣言深信不疑。

法国作为一个农业大国,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才为过半数量的内陆家庭配上了自来水。当时,十分之三的法国人一年只洗一次头髮(天哪!),甚至你如果在一九六○年代的时候有机会造访法国罗克塔亚德庄园,会发现偌大的庄园里面有整整六十个夜壶,却只有一间浴室。法国人不爱乾净的毛病甚至惹恼了美国大兵,二战时忍无可忍的美国军方编写了一本取名为《法国人的112个恼人之处》的手册,其中落墨颇多的一处便是:法国人不洗澡。与那些每天进出浴室至少一次的英国人和美国人不同,法国人对于所谓的清洁事业从来不甚在意,可如今,在洗浴用品商铺天盖地的广告攻势中,连一向不留心个人卫生的法国人也坐不住了,不然,法国本国品牌欧莱雅的营销活动,如何能在街头动辄聚拢数千乃至上万人参加呢?于是,法国人生产的、享誉世界的香水,不再是为遮掩体臭,而真正成为凸显生活姿态与品质的重要物件。

 

口是心非“假装”平等

那些过于理想地认为“法国是一个平等社会”的人们,恐怕比迷信法国美食与美酒的外地人更显得天真。按照作者的观察,像这个世界上任何光怪陆离的国际都会那样,巴黎的核心社交圈中,从来挤不进任何被所谓的上层阶级嗤之以鼻的暴发户,例如球星或是电影明星等,就像法国女演员罗曼诺夫所说的那样,“法国人对‘不平等’深恶痛绝,但与此同时,他们又对所谓的特权十分歆羡”。这其中的矛盾颇堪玩味,不免会引来大量伪善的说辞─法国人从来不承认自己爱钱,那样太俗了,不是吗?因此,那里的富人一面想方设法地避税,一面却煞有介事地指责金钱十分骯脏。看来,要在法国生活得自在,得要好好琢磨“假装”这两个字的含义呢。

因为作者是英国人,又因为英国与法国这两个欧洲近邻在过去数百年间亦敌亦友的关系,令到英国人对于彼岸的法国生活总是一方面嚮往,一方面又忍不住调侃取笑。这种姿态实在是太过酸溜溜了,诚如作者在全书最末的“餐后酒”章节提到的,法国人之于英国,要么是无意识的崇拜对象,要么是刻薄责难的对象。

其实,不单英国人总是不愿意放过法国人,其他国家的人们也不愿意。或许因为法国的文学也好,电影或戏剧也罢太过深入人心,或许我们需要建构这样浪漫美妙的远方以支撑平凡温吞的生活,以至于每每当身在别处的我们谈及法国,特别是谈到巴黎,我们的脑海中总会浮现电影《天使爱美丽》中色彩斑斓的街边小店,年过花甲仍能将自己套进零号小短裙中的法国太太,还有文青必看电影《爱在日落黄昏时》中傍晚波光粼粼的塞纳河小景。似乎,我们将对于巴黎的想像构建得越美,越不忍心戳破那一重幻象,而巴黎也便在世界各地那些热切的、渴望的眼神中,费尽心力维繫其“浪漫之都”的地位,不容置疑,也不容挑战。

仔细想想,这是多残忍、多浅表的做法,就像我们爱一个人,只爱他锦衣华服、人前光鲜的一面,但凡见到他躲在暗处脆弱痛苦、染上流感不停擤鼻涕或是吃饭时牙齿上沾了菜叶,便惊惊然喊一声“啊,我怎会喜欢这样的他”便拂袖而去一样。连霸道的英国前首相邱吉尔都曾承认“万能的上帝以其无边的智慧,仍不认为应当按照英国人的印象来创造法国人”,我们又凭什么奢求法国人一定要浪漫的、不落俗套的生活,只是单纯为我们的想像与期许找到一处承载呢?

书名对于巴黎是否浪漫的追问,直到全书结束,也未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与其为巴黎浪漫或不浪漫下一个定论,倒不如换个视角、降低诉求,将那座欧洲城市当作有美好也有丑陋的真实事物来对待吧。知晓月球表面布满巨坑,并不妨碍我们欣赏月色之美,不是吗?


(作者:李夢)【来源: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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