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的风流韵事
发布日期:2018-07-17 浏览次数:1436
在中美关係波谲云诡的今日,碰巧读了一本基辛格的传记:《基辛格——大国博弈的背後》,中文版是十年前的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版,今日读来,仍旧兴味十足。
中国人写传记,多数评功摆好,为“贤者”讳,自传更不必说了,致力隐恶扬善,几乎就把自己写成一个伟人。我读过的传记,最好的要算胡兰成的《今生今世》,不必说他的文字好,写自己做汉奸搞女人,更毫不扭捏,那些臭事到他笔下都理直气壮,因为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胡兰成的是非另当别论,但这样清心直说写自传,读起来才过瘾。
《基辛格——大国博弈的背後》的作者是沃尔特.艾萨克森,他多次採访过基辛格,别处搜集的资料更简直汪洋大海,成书之後,显然基辛格很不满意,有段时间两个人基本不来往。後来作者成为《时代》周刊主编,在一次封面人物的年度晚会上,基辛格才打电话给作者,说:“你好!沃尔特,即使三十年战争都有结束的时候,我原谅你了!”
基辛格不满意这部书几乎是必然的,因为作者写了不少他个性上的弱点,办事出糗的细节,对上司和朋友阳奉阴违的两面派心术,还有臭脾气小奸小坏等等。与此同时,关於基辛格在他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和国务卿任上搞秘密外交,在战争与和平、东方和西方矛盾衝突之间纵横捭阖、大玩平衡术的本事,却又推崇备至。
这才是一个丰富的、真实的基辛格,这样的人物传记才好看。
整部书内容太庞杂,只能挑一个局部来谈谈。基辛格有很多风流韵事,他和各式各样精彩的女人密切来往,构成他政治生涯之外别样的生命色彩。
基辛格有过一个太太,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他太太不是什麼专业人士,曾经在旅馆工作,後来担任簿记员。生了孩子後,太太专心照顾家庭,不时还要替基辛格打字。但随着基辛格事业上升,他慢慢觉得太太和他距离太大,他在家招待政商学界名人,太太都不上桌,有一次太太走进他的私人书房,他当着客人的面把她赶出去
他们後来离婚几乎是必然的,但他太太离开後,还一直维护基辛格,和他保持密切的关係。
基辛格单身汉一个,正削尖脑袋钻营政府核心位置,好不容易进入尼克松的白宫高层。他会讨好尼克松,背後又阳奉阴违,毫不留情取笑自己的老闆,碰到不顺心的事,简直就破口大骂。但就在“戎马倥偬”的政府工作间隙,他仍旧不时抽空搞一点绯闻,以此自得其乐。
他成名後,“一头扎进荷里活社交圈,那劲头绝不亚於搞幕後谈判”。第一个交往的女明星是吉尔.圣约翰(不知何方神圣),基辛格深夜给她打电话,就是为了聊天。“聊天能让他放鬆。”她回忆说,“我们经常长谈。”他们并不刻意避人,常去那种摆明要抛头露面的地方。每当聚光灯闪耀,基辛格就“迷迷地”盯着她看,“脸上露出男孩般的幸福微笑”。他还喜欢用手指穿过吉尔的红色头髮,在许多宴会场合被认为举止“不雅”。
吉尔是激烈的反战分子,晚餐时会和基辛格唇枪舌剑,但最後她还是举手投降,她说:“亨利已经跟我死缠烂打三年,终於说服我站到总统这边。”就在卿卿我我的温柔乡,基辛格还不忘为他的大国外交作说客。和基辛格有过密切关係的女明星很多,包括我们熟悉的伊莉莎伯泰勒和丽莎明妮莉。“他尤其喜欢和出道不久年轻漂亮的小明星们来往,从抽象意义上看,这给他一种偷吃禁果的刺激感。”
有个动作女明星去探访吉尔,恰好基辛格在,她很惊奇地发现基辛格公然对她献殷勤,而吉尔居然也不介意。她说:“我觉得怪怪的,因为吉尔在场。”她後来说:“但他和吉尔有种奇特的关係,他们好像乐於看到对方交上桃花运。”
戈尔丁是一个聪明、漂亮、好交际的纽约姑娘,於一九七○至七一年和基辛格约会,她当时二十二岁,两个人的约会持续了几个月。只有一次,基辛格把戈尔丁带回家裏,但刚进屋助理们就开始了电话轰炸,短短时间内电话竟响了四十多次,“这种环境下就算你想得要死,也不可能发生任何浪漫之事。”
戈尔丁後来嫁给一个投资银行家,搬到巴黎定居。一九七二年巴黎和谈期间,基辛格打电话约她吃饭,她问要不要带上自己老公,基辛格居然说不要,“那会毁了会面的乐趣”。老情人见面用餐,记者蜂拥而至,酒饱饭足後酒店领班提醒他,新闻媒体已经把正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劝他走後门,基辛格却领着老情人“昂首阔步”从正门出去,不是狼狈钻入在门口等候的车子,而是慢条斯理陪她走过一个街区,直到记者们拍够了照片为止。第二天,世界各地报纸都登了他和“一位身份不明的金髮女郎”在一起的照片。
一个巴黎的自由撰稿人在採访基辛格的时候爱上了他,基辛格和她在公开场合调情,电话裏甜言蜜语,但每当她想更进一步时又被拒之门外。有一次她在基辛格门口留了张字条,基辛格凌晨两点鐘回了电话,他的声音“温暖、缓慢,饱含感情,搞得她饥渴难耐”。
基辛格张扬的绯闻让他大出风头,一九七二年《花花公子》杂誌搞民调:“我最愿意与之约会的男人”,基辛格名列榜首。对此基辛格的解释是,吸引女人的是他的权势——“权力是绝佳的春藥”。
基辛格到处留情并没有落下“作风不正派”的恶名,反倒尼克松一开始还颇欣赏他为自己塑造的“浪蕩子”形象,尼克松说:“我觉得还蛮有用的。”有时他和幕僚会拿基辛格女朋友们的身材来开玩笑,好像背後损一下基辛格也能让他们过一把瘾。
但基辛格受女人欢迎最终又让尼克松受不了,後来总统指示下属,在正式场合不要把漂亮女士安排在基辛格的身旁(基辛格和白宫社交主管约定,要让最漂亮的女士坐在他旁边),果然有一次,坐在基辛格身旁的竟是一位九十五岁的老太太。
基辛格的绯闻之所以没有引起什麼轩然大波,主要原因便是他极少把女朋友往家中带,通常约会结束,基辛格就和特勤局司机把对方送到她自己家楼下,他有时会跟女朋友解释,特勤局认为她住处道路太过狭窄,很容易被图谋不轨的人“堵在裏头”。这当然都是藉口,但整本书提到的众多女明星,似乎没有一个有幸和基辛格同床共枕。
那基辛格是禁慾主义者吗?或者为国事劳心,使得他无暇维持一段稳定的关係?更或者他身居高位,担心美色背後隐藏的间谍阴谋?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不管如何,基辛格不绝的绯闻,使他一直维持一个浪蕩子的形象,这可能对他的秘密外交有点掩护作用—一个沉迷美色的外交官,大概没什麼心机去操弄世界大局。
也可能他日夜与各国阴险政客打交道,剑拔弩张,内心压力山大,需要一点软性的温柔的调和,但那种调和又不能去到太“黏身”的程度,以免对自己和国家造成不应有的伤害。因此,基辛格的风流韵事,看起来永远停留在一种众声喧哗的状态中,真真假假,热闹多於实惠。反倒是那些“雨露均霑”的女人,单凭和基辛格的亲密交往,纷纷当正自己是他的秘密情人,而说不定,她们都只是“担了虚名”,她们闪耀登场,落寞消失,一场欢喜的结果,只不过充当了装饰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大外交家的秀色花边。
关於自己的风流韵事,基辛格有一番夫子自道,那是他接受意大利女记者法拉齐访问时的交谈。
法拉齐:“那您又是如何平衡您肩负的重大责任和花花公子的名声呢?”
基辛格:“……我觉得,我头上那花花公子的名声一直而且仍然十分有用,因为它向人们证明,我不是落伍的博物馆裏的化石。”
法拉齐:“我觉得那名声不太恰当,你只是作秀而不真是幹花花公子的事。”
基辛格:“这个嘛,当然了,是有部分夸张成分。但至少部分意义上,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那是真的。重要的是在何种程度上女人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何种程度上佔据中心地位。当然她们不是全部。对我来说,女人只是消遣、爱好。没有人在爱好上花太多时间……”
法拉齐:“你不害臊吗?”
基辛格:“有点吧,但作为生活的补偿,我平衡得蛮好。有人说我有种神秘苦难的个性,有人说我乐天,总在笑。这些都不準确,我哪种都不是,我是……我不会告诉你我是什麼样的人,永远不会告诉人。”
这话说得实在,权力虽然是绝佳的春藥,但权力绝不仅仅是春藥。
(作者:颜纯鈎)【来源:大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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